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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護律師:毒品真的很可怕,我的當事人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由於我的兩位當事人不愛讀書又不看電視,所以並不知道這種垂手可得的商品竟然可以如此可怕,所以犯下了滔天大錯。但是我的當事人完全沒有想過要用毒品控制他人意志,他們的動機完全是善良的。請庭上明鑑,從輕量刑。

審判長:由於被害人並沒有明確表意,目前檢察官提供的人證物證的確顯示被告有藉由違禁藥品控制他人行為之事實。檢察官請繼續。

檢察官:在此將傳喚證人提供的證詞重複如下:
肥鷹:阿明現在不是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你們家嗎?
室友小姐:他今天又照例去煩了你們一整天吧?
管理員甲阿嬤:(十八相送現場)這隻現在跟你們比跟他主人還勤~
管理員乙阿嬤:(看到阿明又在樓梯口和窗口的小寶盧)又在跟貓僵持不下啊?
母女阿嬤:唉唷~這隻根本就是你們的貓啦~
對門鄰居夫婦:啊?這隻不是你們家養的貓嗎?!
不願透露身分之鄰居X:啊那隻貓~(看看大小寶的窗台)想回家吧?
喬治:(每次看到阿明黏在大小寶腳邊)這是你們的貓吧?他真是漂亮~
    (註:喬治起碼高齡九十了,記性不好,證言不予採信。)

辯護律師:審判長,最後我要求傳喚的證人,是兩名被告本人。


一切都是跨年夜惹的禍。

室友小姐大約是去年秋天搬入肥鷹公寓的新室友。她並不討厭貓,也會幫忙照顧阿明(餵餅乾倒清水清便便換貓砂),不過也不特別關愛貓。阿明在家橫著走習慣了,基本上他在家連個床都沒有,愛睡哪裡就睡哪,睡在肥鷹枕邊早上也和許多阿貓一樣會伸前腳去把肥鷹巴醒:ㄟ我要出門了不要睡了!不過,室友小姐顯然比較愛乾淨,也不認為應該縱容阿貓在家裡無限制亂竄。廚房首先成了禁地,阿明的兩個盆子被換到廁所門前和玄關走廊相連的小空間裡。去年冬天有次到肥鷹家喝下午茶,見識到室友小姐啪一聲一掌巴在椅墊上把跳上沙發床的阿明趕下地去的權威式管教方式。反正阿明本來也不喜歡家裡陌生人多,便悻悻然地跳出窗去,而怕冷的室友小姐隨後就把窗關上,說放他出去走走晚上再放他回來就好。

如果阿明有這麼沒個性,就天下太平了。

去年底的年節假期,肥鷹照例回南美過年,室友小姐也回家過耶誕。我們還是照例白天去開窗,晚上去他家陪他玩玩然後關窗熄燈。基本上在五度左右的氣溫中,阿明的活動力也不高,不過他還是喜歡三不五時探進院子張望張望,整隻縮在窗台上參禪,等待肥鷹回家,所以我們還是給他保留了自由的通路。到此為止,一切都很平靜。

耶誕節過後,室友小姐回來了。根據我們片面觀察,法國年輕人耶誕是會乖乖回家過節,不過一般長大以後跨年夜就會選擇和朋友聚會狂歡。室友小姐跨年夜似乎約了一群朋友來趴踢,家裡很熱鬧。向來不太愛熱鬧的大小寶選擇安安靜靜地吃完正餐,然後到女兒阿嬤家和她們母女一起倒數計時。午夜時分,大小寶就注意到阿明在院子裡晃,想說這傢伙本來就討厭客人,正常。

不過,情況在我們動身前往會合母女阿嬤的子夜前有了變化。我們一走進院子,阿明就喵喵喵黏著我們走,因為氣溫低到二度左右,覺得他也在外面太久了,於是想把他趕回家。沒想到這一接近廁所窗戶才發現窗戶緊閉著。

大小寶遲疑了很久,是不是應該讓阿明暫時到我們家取暖?不過也不知道那窗戶是因為客人上廁所暫時關著或是其他理由。萬一阿明在我們家尿急怎麼辦?話說人生有三急,尿急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急,無論如何我們幾小時不在家就不能輕易把他留在家裡。於是,大小寶就繼續往跨年之約移動,暫時留下灰熊不甘心的阿明。

大約凌晨三點,我們吃過了所有母女阿嬤熱情招待的甜點,聊了一整晚,肥吱吱地回到了院子,赫然發現阿明馬上出現在我們眼前。大小寶立刻前往廁所窗前測試,窗戶還是推不開。我們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直接按門鈴。由於和室友小姐實在不熟,總覺得醬做有點冒失,在零度氣溫中掙扎了半天,只好先把阿明帶回家。

基本上阿明是暗光鳥,也就是夜貓子這句話的正版,到了我們家也沒打算要睡,而且似乎餓得發慌。當時的大小寶家裡可沒有這麼多配備,怎麼可能輕易變出東西來吃?更何況…我們家是草食性的,幾乎都是蔬菜類的食物。挖了半天,終於找到一罐鮪魚罐頭,上網確認人吃的水漬鮪魚罐頭偶爾給貓吃一次還可以後,就拿起開罐器切進鐵罐…才戳了個洞,阿明已經抓狂了~整隻立起來趴上廚房料理台,前面還加上一爪,興奮地叫著~

很久很久以後我們才明白,我們拿了一整罐的古柯鹼給阿明。

當天凌晨其實也不安寧,熄了燈以後阿明先是跳上床來踩我們,隨後又拼命喊我們起床陪他(幹嘛?依照傳統要打牌熬夜嗎?)折騰了一陣子,許久沒有熬夜的大小寶還是睡著了…先是不知道幾點,我們被浴室裡陶瓷器皿打破的聲音驚醒(可憐的小豬肥皂台…),接著聽到黑暗中有犯人逃離犯罪現場的聲響…管不了那麼多了,棉被好不容易睡熱了…不過,連個第一集的單元夢都沒做完,阿明就來喊人起床了。早上七點不到,吵著要出去,猜想是人生三急之一,無可奈何地開了窗放他出去解決民生。

這件事大小寶從來沒有告訴過肥鷹,因為我們認為室友小姐也不是故意的,跨年趴踢有時候太HIGH,負責招待的主人又是最累的,沒辦法顧慮到這麼多,極有可能是無心的疏失。

然而,經過這漫長的一夜後,阿明開始每天不畏風寒到大小寶窗前報到,進來以後就是「要貨」:快點我受不了了~給我點貨!這下事情大條了!這傢伙從小就吃營養均衡的餅乾,規規矩矩地成年了,怎麼叛逆期來得這麼晚?無奈,大小寶又買了兩個水漬鮪魚罐頭,每次只給一小搓。心想在肥鷹回來之前,就這麼將就吧?

事後大小寶曾經對肥鷹招認有關鮪魚罐頭的意外(不過避重就輕跳掉了跨年夜自由之窗關閉事件),以便安慰他回家以後阿明不但不在家等他,還跑到對面那兩個笨蛋家連賴三天(晚上會被放在窗台上就是了)的失落感,並且表示會想辦法替阿明戒掉這個癮頭。畢竟人吃的鮪魚罐頭鹽分還是太高,網路上的文章一致表示不應該常常給貓吃。

這裡要插播一件事,就是阿明灰熊灰熊灰熊喜歡喝大小寶家的水(甲意指數:三隻灰熊)。說也奇怪,不過也是水龍頭水,只是裝在普通陶瓷飯碗裡,阿明就是可以家裡的水一滴不沾,到我們家以後狂喝半碗。染上鮪魚癮後,喝得更兇,恐怕真的是鹽分比較高?除此之外,為了減輕阿明的毒癮,大小寶開始在窗台種起貓草,阿明也粉捧場,一盆翠綠茂盛的貓草轉眼變成殘枝敗葉。

戒除鮪魚癮花了一整個春天的時間,從極少量的鮪魚慢慢過度到其他滲了幾片鮪魚的專門貓食。法國貓食大約分三大類(鑒於全球化的影響,台灣大概也一樣):小餅乾、醬料塊、泥狀醬。肥鷹因為希望讓阿明一整天隨時有得吃,每天早晚都會在盆裡倒滿小餅乾,以確保新鮮度。不過肥鷹每次都會更換品牌和口味,以免阿明開始玩飢餓三十。

觀察發現,阿明其實最喜歡吃的是有醬料的那種,家樂福賣的一種附醬料的小塊大豆加工假肉尤其受到阿明有如鮪魚替代品般的全力支持。其他品牌不一定,有時候醬料全部舔乾淨,給偶剩下那些合成大豆假肉塊和蘿蔔青豆這些不吃。這時候就要把那些料全部剁碎,混在醬料裡,就可以清空盤底了。

無論如何,從那時開始,阿明就習慣在我們家要點心吃,在我們家耗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越來越頻繁,個性軟弱的大小寶也只好乖乖掏出銀子上超市灑。只要他能戒掉鮪魚癮,吃什麼都好。反正一次只給一小搓「呷企投ㄟ」(吃好玩的),續盤免談,免得給肥鷹帶來更多麻煩。

總之,我們真的知道錯了,而且一直有在認真反省…(淚)


辯護律師:好了可以了…情緒控制一下…審判長,我的當事人講完了,我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了。

審判長:Zzz...(揉揉眼睛)嗯?講完了嗎?好,所以毒癮戒掉了沒?

書記官:(小聲提示)審判長,聽起來算是戒掉了,可是貓還是每天到他們家報到。

審判長:嗯,這個案子有點離奇,本院必須深入研究,擇日再重新開庭。大家辛苦了,下班吃點心去吧!今天本院提供菠菜鮪魚派,大家不要客氣,多吃點~~


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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